等一场意料之内的不期而遇。(目前主更地wb:有点檬嘞)

《错金》chapter 37.侦破

  他们终究,还是走到了这一步。


  


  

  


  


  新历873年12月11日,库叶守将张艺兴率领精兵三千人进攻涂荒。朴铭晦率军反击,却最终以其子朴灿烈被俘而狼狈收尾……以上,就是两国再起战火之后的第二天,特洛川所有民众所得知的战果。


  无疑,令人咂舌。


  因为特洛川境内任谁都知,朴铭晦可是鲜尝败绩的镇国将军,驻守边境要塞涂荒城已有数十年,芙泽几次小动作侵扰都被他完美解决了。而当年久久难见分晓的守城战,亦是在朴铭晦的指挥下,以一千人的军力顶住了四千人的进攻,并最终击溃敌军阵势,成为了以少胜多的传奇战事……后来,几次边境平反的战役也都是由他亲自控局,完美收场。


  自他驻守涂荒以来,边境一派祥和。虽说涂荒等地依旧清贫,但好歹百姓们不用再忍受战火侵扰。久而久之,所有人都认为朴铭晦本该就是百战百胜无人能敌的护国大将。


  可是这一次,两国初战,战局僵持不说,最后竟还被敌军掳走了自己的亲生儿子……不明事由的部分国民就开始恐慌起来,甚至以讹传讹,认为朴铭晦已是“油尽灯枯”了。


  议会的氛围也格外微妙。


  以七大家族为凭,李家为首的固基派等人,就朴铭晦首战告败一事伺机而动,煽风点火鼓吹颓势,试图顺势卸下朴铭晦的军衔收揽军权。金俊勉自然与固基派持反对意见,在吴家与瑞斯岚的支持下,舌战诸席。最终,以“暂窥其势”落定,搁置了朴铭晦的去留问题。


  而前线军营内,又是另一番风景……



  


  


  涂荒城营的操练场中,除过接受治疗的部分哨兵与向导,其余包括吴世勋等一众新兵的所有人都林立在旁,静默地凝视着被羁押而来的嫌疑人。


  “报告将军,在他的床铺夹层里发现了这些装置,与白塔排查到的是同一种。”


  士兵将搜查到的间谍证物呈到你朴铭晦面前,与昨晚在白塔中侦测到的特殊装置加以对比,果然一模一样。而朴铭晦也不再多言,冷冷地看向被拘押在地封着嘴的人,抬手示意。而后,身旁哨兵就摘掉了他口中的禁言锁。


  “呸……将军︕我杨蔺对天发誓,对所有兄弟发誓︕我根本不知道这玩意儿是怎么出现在我床底下的︕”


  然而尽管他是一副如此愤慨激昂的神色,周围的士兵们却并未因此动容猜疑。独独吴世勋和柳步与的脸上稍显疑色,但却也久久沉默不语。


  朴铭晦依旧面色不惊地看着眼前愤懑地青年,沉着地开口。


  “物证在此,还有什么好说的。身为间谍,你应当知道,自己终究会为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︕”


  一旁默默观局的都暻秀目光闪烁,暗中攥紧了拳头,垂眸敛思片刻,又换上一副平静冷彻的面孔盯着被自己诬陷的杨蔺。


  “将军︕我身为困兽小队的一员,如果想害队长我早就害他了,又何必等到这个时候?︕我杨蔺坦坦荡荡跟着队长一路走来,或许是有过不负气的心思,但是我绝对不可能做伤害兄弟的事,更别提这是叛国作为了!世勋呢……世勋也可以帮我作证的︕”


  听到杨蔺喊了自己的名字,吴世勋就下意识想要开口说些什么,可是在朴铭晦看向他的下一秒之后,他就又抿着唇将那些话都咽了回去。而站在对侧的柳步与只能看到吴世勋欲言又止的神态,一时心急如焚。准备开口的前一秒,却又被朴铭晦那不容置疑的话所截断。


  “我劝你收一收想要拉吴家下水的心思。这些年来芙泽一直都有在做渗透经济脉流的动作,我也是一清二楚的︕事到如今,我只要你详实交代你所知晓的芙泽那边的所有计划,我就姑且能给你个痛快︕”


  杨蔺听了这话,非但面无惧色,甚至愤慨地都有了几分愤世骇俗的脸色,嘶吼着为自己辩解。


  “我是被诬陷的︕什么芙泽的狗屁计划我根本不知道︕将军,如果您杀了我,可就顺了那个幕后真凶的意了!这些什么狗屁装置我根本……”


  “够了︕”


  一旁隐忍压抑已久的边伯贤终于轰然爆发出来,瞬间挣脱了朔清的阻拦。膨胀而危险的精神力似乎在他身边缔造出了某种力场,让每一个试图靠近阻止他的士兵都体会到了难以言喻的威压感,甚至连自己的身体似乎都不受使唤了。


  他快步上前逼跪了在旁控制的哨兵,伸手狠厉地扼住了杨蔺的脖颈。银白色的瞳环又开始散发出荧荧微光,杀气四溢的看着呼吸艰难的杨蔺,又瞥了眼朴铭晦的方向。


  “朴灿烈生死未卜,身为父亲的大将军却还在纠结着一个间谍的死活,真是可笑至极︕既然您不愿动手,那不妨由我来亲自代劳︕”


  “边伯贤︕住手︕”


  然而朴铭晦的怒斥与他而言毫无作用。边伯贤只是挂着诡谲的笑容着看向已经开始涨红了脸的杨蔺,咬牙切齿地开口。


  “抓不到我,就把主意打在了我养的狗身上?呵呵……既然如此,我就让你好好体会一次抢了我边伯贤东西的后果︕”


  “呃︕……”


  杨蔺根本没办法挣扎着说些什么,于是只能用那双已经盈满泪光的眼睛去紧盯着边伯贤的银眸,用眼神做着努力。然而在情绪失控的边伯贤看来,他的所有行为都变得无比可憎,又哪里还能有半分正向的意义。一旁看着边伯贤失控模样的都暻秀又不禁咬了咬牙,似乎是陷入了某种自我斡旋的困境。


  就在边伯贤动用逆元牵制的瞬间,朴铭晦及时出手,不顾自己的身体状况,硬生生再度向众人展现了一次完美的外景压制。边伯贤也就此被迫停住了所有动作,不得不在朴铭晦的精神压制下俯身跪地。朔清见状,也急忙控制。接手将边伯贤击晕之后,朴铭晦才猛然松了口气收敛能力。


  “将军……”


  “我没事,你先带着他下去,看好他。”


  “……是。”


  朴铭晦暗自压下了精神域里泛起的失控波频,看了看收到波及而昏厥过去的杨蔺,又震声下令将他押入地牢。随后,又安抚了一番军心,就默默返回主营了。


  纷乱散去的人群之中,有三人驻足不去……


  吴世勋和柳步与都看向杨蔺被架走的那个方向,对视了一眼,相顾无言。都暻秀也默默凝望着方才边伯贤所站立的地方,恍若失神般地睁着眼,连眨都不眨。片刻后,才蓦然抬首,无意间对上了柳步与的视线。于是迅速回过神来,转身回避,率先离开了场地。


  要想完成复仇计划,这些“背叛”都是不可避免的。


 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最后的代价。


  边伯贤,也早晚会知道自己的真正面目吧……


  他一定会知道的。


  他们终究,还是走到了这一步。


  这样想着,都暻秀就独自回到了住所。拉上窗帘,将一切光明遮挡在外,转而孤身一人静坐在床上。


  他明白,眼下自己的任务目标只剩下了那唯一的一个……


  将边伯贤交到博士手上。



  


  


  ……


  杨蔺入狱后的几天里,朴铭晦迟迟没有下达刑讯的命令。都暻秀虽然心有疑虑,近些天也十分小心没有再做什么可疑动作,但随着时间的推移,他也慢慢猜测到这是朴铭晦的“杀鸡儆猴”的戏码,为的应该就是要他因为杨蔺的存在而不得不安分起来。如此一来,反倒也是制止了他的行动。


  不过很快,他就又得知了一个更加危险的消息……


  “都教员,这些话,你千万不要跟外人说是我说的。”


  吴世勋神情自若地又叮嘱了一句。


  “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?”


  “因为我不希望再有自己的队友被诬陷了……我相信杨蔺,可我没办法说出口……”


  “我明白。”


  “总之,你提防着那个人一点。”


  “……嗯。”


  都暻秀默默应下,又开始一声不吭地夹菜吞咽起来。


  居然被人意外看到了进出白塔的时候……


  虽然那个向导只是推测“像”是自己的样子,但是,他也绝对不能容许这种千分之一的可能性存在。一旦行动败露,他肯定会被博士毫不留情地抛弃的……


  到那个时候,他就更不可能有机会复仇了。


  不过好在那个向导还没及时上报给朴铭晦,那么在此之前,他就可以先一步动作,将那个目击的向导与杨蔺牵扯上关联。如此一来,朴铭晦自然会认为是两人在里应外合着为保命而诬陷自己……


  如果吴世勋没有骗他的话。


  “那我先走了。”


  “好。”


  都暻秀礼貌性地冲他点了点头,又开始思考如何下手。


  刚好,马上就是士兵们的训练时间了……


  而身为上官,自己并不需要和新兵一样连续接受训练。介时,他就可以趁机进入那个向导的宿舍里,埋下“线索”。


  很快,都暻秀也吃完了午饭。端着碗筷送到清洗区,静静洗好之后,就回去为下午的行动做准备了。


  下午,新兵们如期开始了紧锣密鼓的训练。


  而都暻秀也依照事先想好的计划,悄悄潜入了新兵宿舍里,留下“刻意抹除但又未销毁殆尽”的一些暗号痕迹……


  然而,没等他完成记号,就忽然感知到了向着自己的方向迅速赶来包围的移动源。很多,不止一个人。甚至,还有那个令他极为熟悉的感觉……


  事态一目了然……


  他中计了。


  『嘭』


  门开了。


  紧随其后的便是那道颤抖着的,令他不能再熟悉的沙哑声音。


  “为什么……暻秀……”


  


  



  而在惶然无措的静默之后,都暻秀便动作迅敏地甩出暗器并动用精神力进行反击。只可惜,在边伯贤身后的朴铭晦的绝对压制下,他的动作只进行了一半就被迫制止了。直到柳步与神色复杂地拿出禁锢环锁住了他的能力之后,他才又被几个哨兵控制住了行动。


  都暻秀迟迟不敢抬头去看边伯贤那双充斥着破碎心绪的银色星眸,只是自暴自弃似的垂下头冷嘲一声。


  “呵呵……为什么……”


  “是啊……我也想问我自己为什么……会对杀父弑母的仇人的儿子,抱有同袍之谊……”


  都暻秀的这番话一出口,边伯贤顿时瞪大了眼,而朴铭晦也是一脸讶异地看向他。


  “你说……什么?”


  露出那根深蒂固地长在心头的肉刺之后,他反倒忽然觉得连阵痛都变得无比畅快了,于是笑得更加令人毛骨悚然。慢慢抬起头,红着眼眶,兜着泪花,满目阴厉地看向伫立于边伯贤身后的那人……


  “特洛川大名鼎鼎的护国将军朴铭晦,在你们心里又是什么形象呢?伟岸,正义,舍己为国?哈哈哈……真是可笑!”


  朴铭晦听着他的这番不知缘由,甚至还是当着边伯贤的面来嘲讽自己的这番话,不由得皱了皱眉,冷声道。


  “你想说什么?”


  然而都暻秀看着朴铭晦那快要洞悉自己的视线,忽然觉得更加荒唐讽刺了。索性也不再压抑自己多年以来沉积的怒火与恨意,彻底私下了那张冷漠沉静的画皮,一阵疯笑。而后,浓厚的杀意与愤恨将玄黑的眼睛晕染得更加晦暗无光,宛若干涸的脓血的色泽,目光锐利地像是要将人刺穿,直勾勾地劈开朴铭晦的注视。


  “您果然贵人多忘事啊……二十一年前,两国交战时,您率领的行军部队途径一处荒漠,偶遇了一对夫妻,忘了吗?”


  朴铭晦听着他这么说,确实回想起一些零碎的画面来。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模样,都暻秀也就接着往下说。


  “因为担心暴露军队行踪……所以,就直接杀了灭口的事,您应该也记得吧?呵……那时候的我就藏在沙堆里,无力地看着……看着将军您那张英勇神武的脸,溅上我父母的血。”


  边伯贤听到这些,更是被冲击到如鲠在喉,干涩难语。回首看向朴铭晦,却发现他似乎比自己还要震惊于这些“往事”。


  “二十一年了……哈哈……二十一年!朴铭晦!失去至亲的感觉怎么样?”


  都暻秀的表情逐渐狰狞得歇斯底里了起来,却依旧难掩他那俊秀端正的五官本貌。而看着他的这副模样,边伯贤竟也失笑了起来,用绝望而自嘲的语气质问他。


  “所以……完全是我的一厢情愿,对吗?”


  听到边伯贤的这句话,他疯狂的神态却又瞬间僵化。眼珠颤抖片刻后,才堪堪回了他一句再没底气不过的话。


  “没错,伯贤……我就是因为你的身份,才决定要和你好好接触的。哦,对了……还有博士交给我的任务。”


  都暻秀的神色又恢复如常,只是略带了些轻蔑的笑意。他说话明明是如此满不在乎的样子,可自始至终,都不敢去直视边伯贤眼中的那一抹银灰色。


  


  



  他当然心知肚明。


  他都暻秀这一生以来,唯一的,真正的挚友……


  只有边伯贤,只是边伯贤。


  而他这辈子说过的最荒谬的弥天大谎……


  就是这脱口而出的,轻飘飘的,像是毫不在乎的几句话了。


  对不起……伯贤……


  可是……我究竟又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?


  错局之内,无人可答。

 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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